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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桂圆林坝坝的故事(看灰机扩展版)

热度 2已有 564 次阅读2012-1-3 17:34 |系统分类:词曲话题| 桂圆, 故事

桂圆林坝坝头的故事

                          杜洪宁

   

不知是用眼还是用心,不知是醒着还是梦中:云雾把对面逶迤的小山峰层层的环绕,透过树叶的阳光在我眼前晃荡着晃荡着, 我在清爽的空气里深呼吸深呼吸----那些麦田中弯曲的黄泥巴小路让我在它身上弹跳而舒服,我吹着口哨,用脚尖踢着一个小石子,它把我带到了一个悬崖,小石子滚下了深涧,我却飘起身子上升舞蹈,伴随着时光遂道的闪光和音乐飞翔啊飞翔! 飞回到了神化般的童年——            

     那片风吹着就会有桂圆花香的桂圆坝坝是我的故乡,在桂圆坝坝的入口,有一棵老得浑身起木疙瘩的黄果树和它下面一座残旧的石拱桥。一条弯弯小河沟穿过桥洞,从黄果树巨大的树根下流过,黄果树的树梢搭在了桥的石栏上,舒展茂密的树冠整个几乎垂到了河面上,小鱼儿们悠闲的在树阴下乘凉。我喜欢攀上一个又一个的木疙瘩,到了黄果树空空的树心中,那里可以容纳数个小孩子。透过茂密的树叶,兴致勃勃地观看下边那座石拱桥上过往的行人和车辆。不知多少年了石拱桥和黄果树形影不离,她象一个驼背的老奶奶深情的依偎着树爷爷,“宪桥”就因这个景观而得名。桥的一端是去蓝田镇,另一端是去古蔺。桥的那边是农田和山峰,这边是一片连一片的桂圆林,桂圆林中忽隐忽现着五十年代末石油川南矿区一些咖啡色或黄色的苏式楼宇。

千百年来长江水滋润着这片肥沃的土地,成百上千棵桂圆树集中在一起,形成了很多桂圆坝坝。向河岸望去:宽阔而平坦的沙滩把长江水一分为二,浩瀚奔腾的长江主流在遥远的沙滩那边,这边是缓缓的浅浅的风情万种的河滩。河水中游动着各种鱼啊、蝌蚪啊、乌龟等等;蜻蜓、蝴蝶、小鸟到处飞舞着。那些银光闪闪的沙子和各种各样五彩斑斓的鹅卵石实在是令人美不胜收。比河滩高的是河坝,河坎是连接河滩与河坝最陡峭的部分。河滩上种植着成片的黄瓜、东瓜、南瓜、胡瓜、金瓜等等;河坎上种有向日葵、玉米、胡豆、豌豆、篱笆豆什么的。这些美丽的景象只有在洪水来临时才会暂时消失和淹没。桂圆树基本上只在在河坝上生长,它们占据着最好的位置,既不会被水淹,又不会受干旱,阳关充足,空气流畅,所以它们才那么的高大茂盛,绵延百年。每棵桂圆树都有着自己独有的树型,永远都不会重复。那些千奇百怪的树干,每次看它们都会产生无尽的遐想。我们那些散布在桂圆林坝坝头的人家,不仅通风透气,冬暖夏凉,而且还享受着桂圆林中种种好处。桂圆林的四周常被胡豆花和菜子花围绕着。那些花丛小道间生长着很多野菜啊,小草什么的,困难年月我们都采了吃。除了桂圆果实本身甜美绝伦外,桂圆的米米能做粑粑吃,桂圆的壳也能做粑粑吃,甚至桂圆树的皮也能吃,还有桂圆树上生的虫也能吃,桂圆树上很少见的一种倒吊着长的草,据说吃了能长生不老呢。

我的家紧邻着很多的家,那一排排东倒西歪的房屋你挨着我我靠着你,弯弯拐拐连成一串,大约有十几户人。大家习惯叫桂圆坝坝房。房顶上是瓦的叫瓦房,是草的叫草房。这坝坝房有的门对着门,好几家人的屋檐干脆连成一体,组成一个巷子,虽然光线很暗但串门玩耍非常方便。有的是两三家人墙靠墙或背靠背连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单元,出门回家四通八达。我家就是那种背靠背型的,一间瓦房还搭了一间草房。从我五、六岁记事起,坝坝房里有很多有趣的事。

在坝坝房的头一家姓吕的,有两个妹妹一个哥哥,其中大的一个叫芸芸的妹妹经常扮我老婆。两个妹妹和我常捉弄他哥哥,只要他哥哥一睡着我们就拿东西捅他耳朵啊、鼻孔啊和其他凡是能捅的地方,但他总是不容易弄醒。他爸爸最让我们开心的是能玩扑克牌游戏,能讲很刺激的故事。他最让我难忘的故事是:他在印度的一天晚上,帐篷里闯进一群大猩猩,大猩猩吃完了他们的罐筒,一只母猩猩还在他身上乱摸。

靠山角那边有一家人只有两母女,她母亲长得很漂亮也很会讲故事,我们常围坐在她家里听阿里巴巴和鬼故事,那小女孩辫子又粗又黑,她家窗后有一个她的私人小花园,我们最喜欢偷她的红指甲花,只要她的红指甲花开了,我们手上的指甲就染红了,她的红指甲花被偷完时,她的眼都会哭肿,但是很快新的红指甲花又开了,她又笑了。她妈妈不在的时候,她常常蹲在门边发呆,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小圆脸,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靠大路的那一角有一个叫蒋双的女孩,十三、四岁,是最漂亮的,她只要穿上一点带花的裙子就象孔雀开屛一样美丽。她只喜欢在她家门口跳绳,我们都围着她看,她妈很厉害,一会儿就把她关进屋里了。我们伸着颈子还总是希望她能出来,但每次出来的总是她妈!

平时这坝坝里很清静,到了星期六晚上就热闹了,父母们收拾打扮好忙着去川南矿区的礼堂看苏联专家跳舞,没多久他们也迷上了,回到家里还在转着圈数着:“一二三,咚恰恰”。我们却忙着搬一根小板凳抢一个好位子坐到桂圆林坝坝头看露天电影。电影完了以后就走廖家看王家,看有没有什么比如驼螺啊、铁环啊、弹弓啊、木枪啊;还有比如广州的糖纸啊、大前门的烟盒啊、什么小人书之类希奇古怪的玩艺儿。坝坝房中间巷子里有一家人,有一个在坝坝房里最高学历的高中生,他自己装了一台电子管收音机。房顶上,桂圆树枝上,常常架着高高的天线,尽管多数时间收到的是难听的尖叫声,一大堆孩子还是经常竖起耳朵守候在那里。星期六晚上最后的传统节目,总是千篇一律的玩官兵逮贼的游戏,在黑暗中几十个孩子绕着桂圆树一直奔跑着,不时尖叫着玩到深夜,一直玩到浑身是泥和汗水,一直玩到每一家的父母象鬼哭狼嚎似的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才无可奈何的回家。

星期天到了,在河滩里凡是能生吃的都是我们的家常便饭。我常常浸泡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河水里,嘴里衔着半节生黄瓜,头上顶着半边金瓜皮眯起眼睛看世界。不过,那河滩每年都要淹死一些孩子,一到深夜听说有淹死鬼叫,大人说那是淹死鬼在找替身,只有另一个人被拉下水淹死,他才能超生变人。有一天晚上我奶奶把我从梦中叫醒让我听:我果然听到从河边传来一种很阴森的叫声,吓得我裹紧了被子不敢出气,闷出一身臭汗。过了好多年我也不明白,真的是有鬼吗,还是大人故意夸张的?我们除了下河洗澡通常是玩打蛇的游戏,桂圆林里菜花蛇、乌梢蛇特别多,有时一颗树上就缠着好几条蛇,只要我们一发现,它们就难逃被围追堵截的命运。

和我家背靠背的有一家信李的,他爸爸是外省人,听说当过国民党的兵还出过国,他们全家都吃蛇。在他家门前立了一根拄子是专门剥蛇用的,他们一家人还生吞蛇苦胆,他们家吃蛇我们围着看,有时他们还端着白花花的蛇汤让我们喝,吓得我们胆战心惊的跑啊跑,后来还真的尝了尝。吃了蛇胆真的很勇敢很聪明呢,所以李家的老四才会救了我一命:那天我和李老四钻到一个废弃的猪圈里玩,我不小心右手拉住了一根吊着的没有灯头的电线,当时我的心脏一下就被电击麻痹了,失去了反应能力,看着我瞬间成了蜡像,李老四毫不迟疑,他挥起拳头狠狠向我的右臂砸去,我的手臂被“扑”的一声砸脱了电线,好久我才慢慢恢复了生命力。但是李老四还是回家告了我的状,这消息震惊了整个坝坝,我被父母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好几天我都躲着不敢见人。那时我们还那末小,李老四有那样的能力真的不可思议,如果没有他我必死无疑,直至今天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到了丰收的季节,孩子们都疯了,那正是桂圆树的的壮年时期,金黄色的果实挂满了枝头,很多桂圆树都被驮弯了腰。我们检着吃、偷着吃、买着吃。桂圆壳和核遍地扔着,贪吃的蚂蚁和苍蝇拼命的龃嚼、吸吮。不知哪一年我做了一个梦:我梦中正玩官兵逮贼的游戏,我发现有个女孩子躲在一颗桂圆树后面,我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突然这时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神仙般的快乐。梦醒了,我害怕地闻了闻那排泄物,哇!腥腥的,那不就是桂圆的味道么?哦,“桂圆吃多了,漏了桂圆油了”。

那时候只觉得我们是一群生活在伟大国家,伟大民族、伟大社会里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在桂圆林的西南尽头有一个飞机场,那些解放军空军的教练机常擦着桂圆林梢起飞、降落。我为了看个究竟,逃学沿着河边往上走啊走,走出了桂圆林,走出了甘蔗林,饿了就吃嫩胡豆,嚼甘蔗,走到黄昏终于走到了飞机场,我顺着河沿慢慢往上爬,一排排深绿色的飞机也慢慢变大,我偷偷爬到了一架飞机肚皮下面,摸摸轮胎,摇摇它的翅膀,闭上眼睛做起了美梦:要是我能驾驶它飞上蓝天,我一定要好好看看桂圆林,看看那黄果树爷爷和石拱桥奶奶,我还要飞到学校上空,向老师和同学们招手,让他们羡慕死我——正在得意,突然被一个荷枪实弹的警卫提着领子抓进了警备室。我一下从头凉到了后心,裤子也尿湿了,等着我的,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1999.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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