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比兴在歌词创作中的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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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比兴在歌词创作中的运用
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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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歌词作为一种文学创作，是从古代诗词歌赋演化、进化而来，故大部分人写歌词都熟练地运用“赋比兴”。 “赋、比、兴”是诗的常用表现手法。《诗经》是最典型的。
       先普及一下文学知识，什么是赋、比、兴？
- d# o9 D, ^  f* ]: ]7 v       按朱熹《诗集传》中的说法，赋是直陈其事，描述一件事情的经过。“赋者，敷也，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就是说，赋是直铺陈叙述，是最基本的表现手法。如“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即是直接表达自己的感情。
8 v) n4 c* \! `4 U    比是打比方，用一个事物比喻另一个事物。比，是“以彼物比此物”，也就是比喻之意。《诗经》中如《氓》用桑树从繁茂到凋落的变化来比喻爱情的盛衰；《鹤鸣》用“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来比喻治国要用贤人；《硕人》连续用“葇荑”喻美人之手，“凝脂”喻美人之肤，“瓠犀”喻美人之齿，等等，都是《诗经》中用比的佳例。
    兴是从一个事物联想到另外一件事物。兴，本义是“起”，因此又多称为“起兴”，对于诗歌中渲染气氛、创造意境起着重要的作用。《诗经》中的兴，是 “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就是借助其他事物为所咏之内容作铺垫。它往往用于一首诗或一章诗的开头。有时一句诗中的句子看似比兴时，可用是否用于句首或段首来判断是否是兴。例《卫风•氓中》“桑之未落，其叶沃若”就是兴。大约最原始的兴，只是一种发端，同下文并无意义上的关系，表现出思绪无端地飘移联想。
       赋比兴在流行歌词中的基本风格如下：
$ ~& [5 r) ]! h$ k: `) j/ j       如周迅的《飘摇》：风停了云知道，爱走了心自然明了——兴者，因物起兴。
  @( v. U4 C: n% F# l1 l      如郑伊健的《虫儿飞》：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由虫儿飞起兴到人的心思。
) A" p) z0 q  C0 E/ e! T6 X      如迟志强的《蚂蚱》：是什么祸害庄稼呀 蚂蚱；为什么不抓他呀 蹦达；因为它呀长了四条腿啊 一抓一蹦达呀。小孩子不听话呀 惯的；长大了去犯法呀 祸害；扰乱治安人们不安宁啊 恨他都咬牙。——是最典型的兴，用蚂蚱起兴，引申到小孩子身上。
2 b7 F3 z! h+ ^      如王俊凯的《七里香》：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比者，比喻，爱是雨水，落叶是思念。
$ X) }& e" [5 Q6 T4 o      如张敬轩的《我的梦想我的路》：静静地陪你走了好远好远，连眼睛红了都没有发现，听着你说你现在的改变——赋者，平白直叙，呈现一个过程或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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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2 N. Q; }$ z; `' P    一般人写歌词，常会按照以前古文赋比兴的顺序写，即先赋再比然后兴，被称为“三段式”。情歌一般都运用这样的写法，先要赋，就是写一些有场景感的细节，引出故事开头的原由，说我和你怎么认识，发生了什么事，算是做个说明介绍。然后再比，借物言物，讲故事，说过程；到副歌再兴，大幅抒情，发一通感慨。这是最标准的写法。
5 p' d2 }# h- _+ r    例如:黄品源的《小薇》:“有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小薇，她有双温柔的眼睛，她悄悄偷走我的心。小薇啊，你可知道我多爱你，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看那星星多美丽，摘下一颗亲手送给你。”这首歌的歌词中采用了铺陈直叙（赋）的方法表达了对“小薇”的爱恋之情，没有太多的渲染和侧面描写（比、兴）。
% I. I7 k- Q, P: M    兴的手法在歌词中也多有运用，例如“音乐教父”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声里，它天天的流转，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过去的誓言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刻划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这里运用兴的手法描写了光阴匆匆而逝，抒发了一种伤感之情。以“春天的花”，“秋天的风”，“冬天的落阳”做比，引出下一句中我青春年少的忧郁，以有形写无形，以可以感受的事物比拟不可捉摸的感觉，形象生动，不可谓不巧妙。
    在另一首歌《童年》里，罗大佑铺陈了一系列的意象:“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操场边的秋千”“黑板上老师的粉笔”“福利社”“嘴里的零食”“手里的漫画”“心里初恋”“水彩蜡笔和万花筒”“阳光下蜻蜓”“绿油油的稻田”。这些意象的堆叠，勾画出一幅童年的画卷，构建了一个儿童的世界，一下子把人带入儿时的回忆中去。而就当代中国而言，歌曲中描绘的美好景象正一点一点消失，无论是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还是如诗如画的乡村风光，都在对物质的无尽追求和越来越大的生存压力下变得遥不可及。
    歌手周杰伦的《青花瓷》中多处运用兴的手法，如:“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书评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我为遇见你伏笔，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色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这里的兴的手法运用的是很明显的，由天青色在等烟雨(天快要下雨了)想到自己在等心上人。
$ g9 r/ s! w/ E3 Z9 X9 I: @    比兴手法在现代歌曲中的运用更加娴熟了。从《老鼠爱大米》里“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开始，现代歌曲的比兴之风大兴，《两只蝴蝶》《狼爱上羊》《你是我的玫瑰花》等一大批歌曲先后流行大江南北，比兴手法自此大放异彩，将流行乐坛搅的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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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Y/ c  W1 E' p     这里不得不提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它是每一代人的挽歌！
    《光阴的故事》开创了中文写歌的一个突破性写法，就是没有“赋和比”，直接上来就是“兴”，这是很难得的。
# Z: y* Q  w1 o% V罗大佑很多歌都是按赋比兴这样标准三段式写的。但是《光阴的故事》是个例外，它上来就是兴，而且从头兴到尾。这是一种创新，打破了传统的写法。《光阴的故事》一上来没有叙事（赋），直接就是“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到后面的副歌“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两个人/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的初次等待的/流泪的/回忆的青春。”当它一直兴的时候，因为他写得非常准确和美好，完全打到人的心里去了。所以这样的一直兴你并不觉得烦，不觉得没有具象的东西，没有画面感，因为每个人已经用自己的青春，填补了缺少的赋和比。
    《光阴的故事》还有一个写法，也是后来被无数人学习和借鉴的，就是副歌的写法。三段副歌的词框架和格式是一样的，只是稍稍改了三个词，就是“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第二段是“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第三段是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它开创了连续反复中间改变一两个词，让人一下子就觉得光阴就这样过去了，那一点点的改动，其实是依赖于整首歌结构和意境特别好的情况下。其他歌词如果没有极好的意境，采用这样的重复之句就显得累赘、繁冗。
0 y. u* V% t7 B$ |" C! Q    罗大佑在流行音乐歌词写作上开创了很多先河，最典型的他开创了新式的大长句写法。以前的流行音乐，很少写大长句，就邓丽君、刘文正那个时代，歌词一般都是短句，五个字，七个字，九个字等等，或者像古代的骈四俪六的骈文写法。如《沉默的表示》中的一句“为何梦中惊醒处处我看到的你简直像看到的我自己”，有22个字。还有些长句子写得是非常有意思的，如“轻轻问一声是否还要我再等因为夜已这样深”，你把词倒过来说就是“夜已这样深，轻轻问一声，是否还要我再等”，再倒过来“是否还要我再等，轻轻问一声，因为夜已这样深”。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写法，罗大佑在他的歌词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参考文献：朱熹《诗集传》、《漫谈<诗经>与流行歌曲歌词》、高晓松《唱片背后的故事》